丹青抬起头,师兄还是那张冰山脸,眼底却带着湿意。
想起多年来纯尾对自己不动声色却又无微不至的照顾,什么忌讳都跑到爪哇国去了,只觉得千言万语无从说起,绵绵不尽的难舍填满胸臆。
纯尾抱住他,在耳边轻轻道:&ldo;无论如何,师兄总是在的。
受委屈了,就回来。
&rdo;客船自涵江入练江,乃是逆流而上,速度并不快。
不过春风送暖,雨润山颜,沿途美景纷至沓来,应接不暇。
丹青站在船头,自觉衣袂飘飘,心旷神怡,从此猛兽归山堪称王,游鱼入海化为龙了,恨不能仰天长啸一番,以抒壮志。
其实他一身普通衣衫,行李寥寥,落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个探亲的少年,或者往州府去应春试的童生罢了。
这倒暗合了业内低调入世的规矩。
一路上丹青逢城必入,逢山必登。
遇上名胜古迹,牌匾碑林,名人故里,总要流连一番。
如此迤逦行来,花了一个半月才到楚州池阴县。
五岁以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何况几经人事变迁,丹青在池阴城里徘徊,几乎找不到当年自家和外祖家的宅子。
凭着一点依稀的印象,终于走到似曾相识的巷口,看到一旁坐着卖玫瑰糖的老婆婆,心头一阵激动。
&ldo;阿婆,这巷子里姓屈的人家还在么?&rdo;&ldo;姓屈的?满院子都是姓屈的,你找哪一个啊?&rdo;丹青记得这巷子原本只有外祖家一户,如今大大小小开了七八张门,人畜并行,车马阻塞,全无当日深宅大院门丹青在鸣玉山里足足转了七天,南面上,北面下。
下得山来,已是豫州境内。
放眼望去,一马平川,广阔无垠,与楚州丘陵起伏,河道蜿蜒的景象大不相同,眼界胸襟俱为之一扩。
豪气顿生,大步流星往前行去。
路过豫州州府秣城,丹青拐到江家&ldo;越千楼&rdo;看望了多年不见的紫毫。
十七岁的紫毫明敏干练,已经升为执事,并且和二掌柜的女儿定了亲,完全是一派男人风范了。
丹青虽然只比他小一岁,行事举止却总像个半大孩子。
自从见了紫毫,丹青反省了很长时间,决定要改变形象,成为稳重可靠的男子汉。
逗留几日,继续北上。
在滏川过了七夕,听说七月十五鬼门开,又兴致勃勃的留下来看放灯和傩戏,关于&ldo;稳重可靠男子汉&rdo;的誓言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如此走走停停,看看耍耍,到达涿州范阳,已是七月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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