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刚毅是在天亮之前下的山,见了金效坤和傲雪之后,他痛心疾首的大说大讲,讲这帮土匪果然是心里有鬼,要不然为什么一看山下来了军队,就要吓得要连夜逃亡?
&ldo;火力还挺猛!
&rdo;果刚毅告诉他们:&ldo;县保安队都是吃屎的货,山上土匪弄了那么多枪,他们还在城里乐呢!
要不是老子这回带兵铲除了他们,过两年这帮土匪敢下山打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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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效坤问他:&ldo;玉郎呢?&rdo;
果刚毅立刻收了大嗓门,痛心疾首的程度则是加了倍:&ldo;你家二爷……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rdo;他移开目光,面露悲哀之色:&ldo;我的小兵在山上找了半夜,没找着你家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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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效坤当场向后一晃,还是傲雪及时出手,扶了他一把。
她的心其实也凉了,但是没有大惊,因为早从后半夜起,她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金玉郎不是她理想的丈夫,可丈夫再不理想,终究还是个丈夫。
没了这个丈夫,她就成了大姑娘守望门寡。
况且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是得了个痛快?还是被土匪零碎折磨死的?
她对金玉郎没有私情‐‐不必有私情,单是凭着他们从小就相识,这点情分便足以让她落泪。
怔怔的跟着金效坤和果刚毅,她糊里糊涂的走到了外面路上,忽然发现金效坤正在出汗,汗珠子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她手中那要用来拭泪的手帕便临时转了方向,落到了金效坤的头上脸上。
金效坤面无表情,只扭头看了她一眼,她这才猛的神魂归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
她收回手,又恍惚起来,有人扶了她的手臂,是要请她往哪里走,她乖乖的迈步走了,结果是一路走回了庙里去。
这回她坐了下来,感觉自己其实不必忍着眼泪,甚至是应该哭一哭,可在心底,她总不愿承认自己对金玉郎有感情,所以尽管是能够哭出来,但她不好意思哭,像她那大伯子一样,她只怕旁人慧眼如炬,会误以为她是虚张声势、不哭强哭。
他们是在这一天的中午,才真正落下泪来的。
果刚毅把整座山都搜遍了,找到了许多七零八碎的胳膊腿儿,他择其修长者而拼之,勉强拼出了一具与金玉郎身材相似的尸首,只是实在是没有脑袋。
没有脑袋就没有脑袋吧,他把这具尸首摆进棺材,抬去向金效坤交了差。
金效坤走到棺材前,向内望了一眼,然后当场昏迷了三分钟。
果刚毅含了一大口茶水,&ldo;噗&rdo;的一下子把他喷醒,他水淋淋的睁开眼开始垂泪,傲雪走过来也想瞧瞧,金效坤抬手挡住了她:&ldo;回去,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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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只看到了棺材里的一只脚,那只脚血糊糊的,足以吓得她后退回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再不哭就不合礼数了,于是转身背对了众人,她用手帕捂了脸,正式开哭,明面上哭的是金玉郎,暗地里哭的是自己‐‐原来一直看不上金玉郎,一直怕着嫁他,现在好了,金玉郎死了,她不必怕了。
只是嫁他虽不好,可再不好也总强过守望门寡。
她今年才十八岁,一生一世的事业还未开始,但是已经成了克夫的不祥之人,往后如何再嫁?将来纵是真遇着可心可意的郎君,只怕也是要无缘了。
哭着哭着,她又想起了金玉郎的好处来。
他是糊涂不上进,但他也不招灾惹祸;他是显然的不爱她,可对她总是客客气气的,也从来没怠慢过她。
他对她一直不算坏啊!
傲雪哭得昏头昏脑,金效坤也顾不上她了。
如此在长安县城内又过了一夜,两人上了汽车返回北平,汽车开得慢,后头又跟了一辆大骡子车,车上拉着金玉郎的棺材。
汽车上路不久,金效坤叫了停,对着傲雪说道:&ldo;我去坐果团长的汽车,你在这里凑合着躺一躺,歇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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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不等傲雪回答,他推开车门下了去,转身走向了后一辆汽车。
后一辆汽车里歪着果刚毅,见金效坤跳了上来,他懒洋洋的坐正了身体:&ldo;不陪你那个小弟媳了?&rdo;
金效坤下令开车,然后转向果刚毅说道:&ldo;多谢你这些天的帮忙,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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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刚毅似笑非笑的一抿嘴:&ldo;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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