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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严之瑶将药与裹帘重新收好:“吃饭。”
罢了,她随口似他往常一般戏谑一句:“少爷,饭自己是会吃的吧?”
“本来会,”
裴成远扬眉,“最近忘了。”
“……”
到底是低估了少爷的脸皮。
是谁
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裴成远这才满足地见好就收,自己执起筷子伸长胳膊夹菜。
严之瑶自然是瞧见了,不仅瞧见了,还瞥见了少爷几不可见的一点咧嘴。
方才饶是只粗略查看过,她也知道伤得厉害,动作自t是不能太大。
将菜往他那边推了推,她顺便替他夹了最远处的煎豆腐。
少爷漆黑的眸子便就直勾勾瞧了过来,严之瑶没给他眼神,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食不言寝不语,老祖宗说的话对少爷自然是不顶用。
裴成远吃得不多,后来干脆就只是看着她吃,他问:“外头好不好玩?”
去岑州的人道是县主只留了两日就离开了,镇西王的意思是她是要去游历。
其实那日睁眼时他就发现了,向来穿着素净雅致的人却是劲装在身,头发是江湖女子那般利落地高高束起,眼神亦少了许多往日的软怯,多了一丝坚定。
好比上一次坐在一起这般用饭的时候,她虽也不作声,却不比此时的安然。
她变了,不然,又怎么会叫他听见那日的一番话来。
可她就是严之瑶。
他知道她也曾无忧无虑地放肆过,即便踏入了樊笼却也没折了翅膀。
如今,她像一只重展羽翼的翠鸟,轻快又自若。
好不好玩?严之瑶诧异抬眼。
——这该是垂髫稚子的年纪才会被问的话。
比如跟婶娘出去转悠了一大圈,回来父亲揉着她脑袋乐呵呵地问一句,而后她再比手画脚地描述糖葫芦有多酸,糖人有多甜,亦或是天上的云有多大……
比如趴在树上瞧蜗牛挪啊挪,瞧得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被柯副将指着笑问丫头好玩么?
再比如,跟着父兄往军营里望呆了一整日,严琤恶作剧地蹦出来问她好玩不然后自告奋勇地要领着她扎马步。
久远到此时再闻,方晓白驹过隙。
而此时问她的人像是说着最普通的家常话。
于是,她也当真细细想了一番:“谈不上好玩。”
“哦?”
裴成远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他又问,“那是什么?”
“只是觉得,跟天地比起来,许多事情都渺小了许多,不值一提。”
裴成远安静敛下了眉睫。
严之瑶轻轻放下筷子继续道:“可人,是自打生于这天地,便须顶天立地,会为一饭一食劳作,会为一草一木感怀,亦会为一土一方拼尽全力的——活生生的,人。”
顿了顿,她似是自嘲,又似是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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