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情上他不曾经历挫折,也就毫无经验。
偏偏如意还在粉饰太平。
徐仪头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做“棘手”
,或者说无从下手。
他们便行走在长安里的街巷之间。
江南暮春烟雨蒙蒙,桃花落尽杜鹃红,总有层出不穷的花木,应接不暇的美景。
便路旁白泥黑瓦的院墙上,也有探枝而出的蔷薇花。
如意便赏说美景,遇有雅致笛箫铺子,还进屋帮徐仪选了一管竹萧。
然而离开了码头一路南行去石子岗上,渐渐小巷幽深,人行寥落起来,如意虚张起的声势,也随着撑不住了。
她话音渐悄,最终面色微红的垂着头,不再做声了。
徐仪先是只是应和着她,免得独她一人说话显得尴尬殷勤。
随着如意无言,他也渐渐少话。
一时就只细雨落在竹骨冰丝的伞面上,偶尔自远处传来卖花少女宛转如唱的叫卖声。
他们便去石子岗上,细雨中,这边几乎没什么游人。
只草木兀自葱翠茂盛,子规鸟声声鸣叫在茂密交织的树冠间。
地上泥土早已湿透了,虽有简陋的石阶和虬曲的树根,然而脚下依旧沉重湿滑。
徐仪走在前头,便向如意伸出手去。
如意迟疑了片刻,抬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她垂着眼睛,长睫毛挡住了眸中光芒。
徐仪顿了顿,没有做声。
如意只拽住他的袖角,却仿佛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
这么潮湿的天气,他身上散发出的馨香依旧干燥而平稳,令人不由就想亲近。
嗓音也低缓沉稳,“有树根,小心别被绊倒。”
如意心猿意马的应着声,却不留神一脚便踩在树根上。
那树根正在石阶的拐角处,被无数人借力过,早被磨平了文理,落了雨水,湿滑得根本踩不住。
如意一脚滑空,脸朝下便向地上投去。
徐仪赶紧伸手扶她。
如意心里一急,一把按住他的胳膊,便在半空翻了个身,正跃到他身侧的泥坡上。
徐仪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轻笑道,“燕子似的。”
如意只是满脸同通红——她这一脚正踏在泥中,林中黑泥松软湿滑,她此刻虽稳住身形,然而只消一动,只怕就要滑下去。
当然她毕竟从小跑梅花桩长大了,还会一整套五禽戏,大不了再来一套体操,肯定能找稳脚步。
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上元节在朱雀街上看的猴戏。
她觉得自己很像那只翻滚的猴子——只不过猴子是被耍杂戏的耍,她在被自己耍。
她甚至能想象到她身后徐仪促狭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她依稀觉着表哥有些生气了,恐怕他会大大方方的抱起手臂来,愉悦体贴的在一旁看她尽情做妖,绝不会再伸援手免得她为难……如意忽然就觉得脸上要烧起来一般,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也不想在徐仪面前出丑。
“如意。”
她缩着脖子半蹲在落叶和泥土间,听见身后徐仪又在唤她。
她红着鼻头,悄悄转过头去,便见徐仪递过来一管洞箫。
他说,“握住。”
如意下意识的握住了,徐仪道,“再往上。”
如意往上挪了挪手,徐仪才道,“握紧了,我拉你过来。”
徐仪将如意拉回到石阶上。
如意待要松手时,他又道,“握着。”
如意便又握紧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