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呢?在这个问题上,他也只混乱了那么一会儿。
他想,他当然是天子亲生,这点毫无疑问,天子也必然没有怀疑。
天子不放心的并不是他,而是如意。
至于维摩,二郎觉着应该是因为前阵子自己风头太盛令维摩心生忌惮,维摩想趁此机会证明他并不必自己差吧。
如意原来竟不是他的亲姐姐吗?如意自己是否知道这件事?如果她知道了……是否会想回到亲生父亲身边?恐怕……二郎想,恐怕如意真的会对李斛心存幻想。
哪怕不一定能相认,哪怕明知他是反贼、渣滓,她也会忍不住想去看一看,她的亲生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二郎想,果然还是得尽快将李斛送回地狱。
在此之前——二郎唤了人来,吩咐道,“让舞阳公主立刻回府,就说我在公主府等她,有急事商议。”
他想,在此之前,还是先把如意关起来为好。
免得她胡思乱想。
如意进了公主府,先看到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
她脚步不由就缓了一缓,心想莫非二郎也遇到刺客了?进屋时却见二郎正在摆弄花架上陈设的一枚椰子。
那椰子早脱去棕皮,只剩光溜溜的外壳。
二郎一拨弄,椰子便在白玛瑙盘子里乱旋。
二郎没见过这种东西,把玩正起兴。
又见秃壳上有三枚凹疤,便把椰子挪到桌面上,研究着怎么把那凹疤通开。
这少年自大惯了,也就独处时才会不经意流露出些孩子气来。
如意见了,忍着笑踏步进屋。
二郎抬眼一瞟她,也并不窘迫,只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如意道,“据说是胥邪树上结的果子,当地人唤作枒子、椰子。”
“胥邪是什么东西?”
“《上林赋》中提到的一种树木,生在交阯,高十余丈,枝叶攒生在树顶。
果实大如瓠,累挂在树顶。
当日表哥……”
她一时又想起和徐仪讨论四方风物的日子,不由顿了一顿,将话咽下去。
拿起椰子来掂了掂,转口道,“今年夏天带回来的,想来已不能吃了。
要劈开看看吗?”
二郎毫不客气指挥道,“劈开。”
如意便命人去劈椰子。
她自己则在二郎对面坐下,道,“适才瞧见顾景楼出城——什么事这么着急,早上回来,午后便要出城?”
二郎便道,“——汝南叛军进逼建康,城中可能有叛党的内应。
太子命他回江州传顾淮入京勤王。”
如意吃了一惊,道,“……竟已到这种地步了吗?建康周边城戍、江戍,加上丹阳郡和你手下的兵力,还不足以拒守吗?”
她虽不懂军政,却也知道诸侯勤王这种事由来都“请神容易送神难”
,非到万不得已时不会下此诏令。
倒不是她怀疑顾淮的忠心,只是眼下这般局面,朝廷袒腹示弱,不能不让人怀疑建康城是否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二郎垂着眼眸,道,“两个缘由——其一,阿爹中风了。”
他见如意立时变色起身,心下猜疑稍解,这才补充道,“不要紧,只是一时受了刺激,不留神跌了一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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