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听见一阵家具倒地的声音,她以为不过是谁弄倒了凳子,老夫人张着双臂冲了过来,像是被一只鸟附了体。
当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对着栏杆边上的老爷撞了过去。
撞完了,自己栽在地上歪向一边,像平日里犯病时候那样念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栏杆断了,老爷砸在了云巧的眼前。
老爷下坠的时候扯住了悬挂花灯的线,线断了,顷刻间,一长排的花灯像是雁阵一样从两边向中间靠拢,自半空中倾倒下去。
所谓火树银花,指的原来是这个。
老爷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身子压瘪了一个鲤鱼灯,老爷的袖子被鲤鱼灯蹿出的火苗烧着了,可是近在咫尺的云巧没想起来把它们踩灭,只知道尖叫。
栏杆折了。
一串飘荡着的,残破了的花灯像是盛开在了木头断裂的地方。
自那日起,老夫人就又重新被关在了自己房里。
她轻轻地摸了摸老爷的手。
她觉得这几天里,他沉睡着就瘦了好多。
抚摸他的皮肤向来不是一件让令秧觉得愉快的事情。
可是,她是出了名的好。
又通些医道,若是夫人觉得合适,我就把他请来府里住些日子,一则帮着哥儿的学业,二则还能帮着照看老爷,我在京城的时候家里来信说,他帮着我娘开过几服药,吃下去比大夫的管用些……&rdo;&ldo;好。
就按你说的办吧。
&rdo;蕙娘也许是没想到谈话这么快就结束了。
面前杯子里的茶吃完了,人却不见起身。
令秧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劝她续上杯子,反正她总是被这些细小的事情难住。
云巧要是在旁边就好了,还能拿个主意。
蕙娘果然还是安静地说:&ldo;有件事,我觉得得告诉夫人。
族里的几位老太爷听说了老爷的事情,肯定不出三两日就上门了。
到时候,夫人千万小心应付着。
&rdo;&ldo;蕙娘我没听明白。
&rdo;&ldo;我担心‐‐他们会逼着夫人断指,立誓,万一老爷归天,余生誓死不改嫁他人。
&rdo;令秧以为自己回到了童年,在听嫂子讲鬼故事:&ldo;不改嫁就不改嫁好了,为何非得断指不可?&rdo;&ldo;夫人你可知道,老夫人的疯病是怎么得的么?&rdo;将近二更天,云巧的丫鬟蝉鹃披着衣裳起来,点上了灯:&ldo;巧姨娘还没睡啊。
&rdo;云巧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倚靠着枕头端坐着,蝉鹃叹了口气,&ldo;大夫都说了,得好生歇着才好安胎……&rdo;随后,自己住了口,暗暗地摇头。
外面隐约的一点响动替她解了围,蝉鹃的口吻像是突然间愉快了起来,&ldo;我出去看看,大概是风把门吹开了。
&rdo;其实她并没觉得真的有必要去看那扇门‐‐云巧自己不知道,现在所有靠近她的人都在害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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