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死了,现在活过来的,也不过是一副谁也认不出来的皮肉,无亲无友,无牵无挂,只为了复仇。
连萧十四都没料到小将军对自己会这么狠。
景砚微微阖眼,很满意似的点了头,他沉思片刻道:&ldo;很好。
为他换上干净清白的名字身份,继续待在南疆,再寻个时机入军营。
南疆这几年不会太平,能抓得住机会,能快就爬上来了。
&rdo;南疆一役确实是赢了,可也只是在陈桑跌落山崖后,百军无首,凭着陈桑生前夺来的优势艰难取胜,并没有真正逼退南疆外虎视眈眈的外敌。
景砚又用左手写下了几行字,对折起来,交到萧十四手上,吩咐他尽快送入南疆。
萧十四暗暗记在心中,迅速又平稳道:&ldo;前几日,大明殿中,冯贵妃与二皇子似乎在御花园里有所争执,待了许久,属下听闻后派人查了几日,在东宫内殿小山亭的芭蕉树下埋了一具尸体。
&rdo;景砚听罢,仿佛来了些兴致,合上书,&ldo;是她那个,送入宫中为孤做了三年侍读的&lso;乔玉&rso;。
&rdo;萧十四一怔,&ldo;确实,那具尸体,没有去势。
&rdo;到底在宫中待了这么些年,他转念就想起来了缘由,有些紧张,甚至抬头哑声道:&ldo;那皇上会不会因为……&rdo;&ldo;他?&rdo;景砚轻轻道:&ldo;他不会。
因为他,于心有愧。
&rdo;既然会在御花园争执,景旭一定是尝试过了,被冯南南拦了下来。
元德帝到底,还是对陈皇后有情的。
或许这缕感情轻且薄,他早忘了,可陈皇后被他逼死了,死于冤屈,就忽然叫他想起年少时久违的心动。
所以至少现在,在瞧不出景砚有什么反叛之心,老老实实待在太清宫的时候,元德帝暂时不会要景砚的命。
萧十四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可只要太子如此肯定,他就会心安理得,毫不怀疑地相信了。
景砚意兴阑珊,面上神态不变,微微笑了,&ldo;不过孤用不着他的这丝愧疚。
&rdo;他的想法总是与一般人不同。
其实当初,景砚可以不必留在宫中吃苦。
那时陈家被捉,陈皇后立刻被囚禁在凤岁宫,但景砚当机立断,处理了东宫留下来的东西,甚至有金蝉脱壳的法子,不必担心丧命,也不必在宫中受到屈辱折磨。
萧十四还记得,那时他潜入东宫,要带着太子离开,景砚似乎有些疲惫,望着自己,慢慢道:&ldo;若是孤现在出了宫,逃亡塞北,与陈家军汇合,反叛大周,那再回来这里,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rdo;元德帝登基初,曾立誓要将江山治理得四海升平,海清河晏。
虽说没有达到这个目标,可大周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能从外攻破的。
他又道:&ldo;可留在这里,那就至多十余年罢了。
&rdo;即便从云端跌落,即便要忍受生死的威胁,对于景砚来说,这只要是一条快速便捷的道路,就应当选择。
萧十四明了,太子对冯南南的事并不上心,只听他吩咐,&ldo;冯南南不算什么。
不过她的胆子太大,又无事可做,那就为她寻一些。
&rdo;景砚顿了顿,&ldo;尸首都找出来了,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把他刨出来,冯南南比谁都不希望那具尸体现在被发现。
&rdo;若是元德帝想要景砚死,那这件事就是利刃,可若他不想,可就完全不同了。
虽说宫里同乔玉差不多年纪的小太监是多,可装不成乔玉,那具尸首,肯定是从宫外来的。
既然来了,就必然会和冯家有联系,只要一旦尸体被发现,总能捉住蛛丝马迹。
而元德帝绝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想要平息他的怒火,冯南南短期内不会再有小动作。
而以她的性子,知道元德帝必然会安插人手在太清宫,不敢破釜沉舟直接对景砚下手,也没到那个时候。
所以如果她真的要置景砚于死地,必然是要通过元德帝的旨意。
这些都是要紧事,萧十四说完了,原打算离开,却被景砚叫住了,只听得太子吩咐道,&ldo;对了,寻个机会,让御膳房送饭的那个太监犯个错,离御膳房远一些。
&rdo;萧十四愣在原处,这件事并不难办,他却难得辩驳,&ldo;殿下您,是否太过看重那个乔公子,他毕竟是冯贵妃的侄子。
如今在宫中,您嘱托属下要小心谨慎,何必再这样对他……&rdo;&ldo;你错了,&rdo;景砚偏头,凤眸里是深沉的寒意,却还是笑着的,&ldo;他从进东宫那天,便是孤的侍读,从前是,现在也是。
别的身份,还是忘得干净。
至于怎么对他‐‐&rdo;&ldo;孤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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