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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暖亲了他一口,慢慢道:“算啦,咱们早点儿歇息罢,陛下?”
郁暖看上去和年轻时候没什么区别,皮肤白皙而柔软,琥珀色的眼眸含着温润的光泽,只是眉眼多了几分沉稳和淡然,看上去像是个心态很年轻,又保养得宜的长辈。
他却捏着郁暖的下颌,慢慢一吻,带着笑意道:“朕不累,有阿暖在,便不敢累。”
郁暖勾着他的脖颈,抵着男人的额头道:“好想叫时光走得慢些,再慢些。”
更慢些。
郁暖在七年后的冬至走了。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但其实也没有更差了,一直好生调养着,与常人没有半点分别。
但她是个很自私的人,有时总是期望自己能早点走,如果她先一步离开,那就不用独自留下承受那些孤寂痛苦。
可郁暖从来没有和陛下说过,因为她认为这对于他不公平,而他年轻时听到她说要抹脖子,总是眼眸含戾,冷然不准她再多言。
可世事总是能如意,或许她这一辈子,太过轻而易举。
郁暖想要先一步走,于是她真的先离开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百子千孙的床帐,鬓发有些斑白,儿孙们在她身边跪着哭泣,而皇帝握着她的手。
郁暖也不难过,只是望着他浅笑道:“陛下,我们来生再见。”
泪痕从眼角流下,落入鬓发中,她恰似多年前初见的样子。
他也笑,承诺道:“好。”
丧钟声响起,他终于又做了一世寡人。
……
乾宁帝生平政绩卓著,少承大业,统一中原,平定西南,兼并极北颚族,勤政爱民,几无声色之娱,而此生只得一后。
淑珍仁皇后薨逝,他余生未娶。
最终同样驾崩于冬至。
郁暖站在虚无的天际边,每一刻都觉无限煎熬。
但直到某一日,她看见眼前的红日再次缓缓升起,却一点点缩小成光球,落入她的掌心。
那是一颗跳动泛着金芒的光球。
是道祖的道心。
在很久以前,它是古朴昏暗的,触感微砺,使她百般抗拒不愿收下。
她是他的道,将道心打磨成她挚爱的样子。
郁暖终于收拢了掌心,清澈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自无色天界滴落凡尘。
她听见有人在遥远的天际,缓缓低笑了一声。
郁暖也笑起来。
她偏了头,知道他不爱露面,故而想也没想,任了性子从悬崖上闭眼跳下去,风声唳唳,她的手指微颤,却被男人搂着腰接住。
他们转眼却站在了一片广袤的原野上,红日又一次从地平线上升起。
她很喜欢这样变幻万千的场景。
郁暖亲吻了他的唇角,软和道:“我也,等了您很多年。”
“很多很多年。”
男人抵着少女的额头,含笑低沉道:“那,我们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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