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办听得专心,想着若是穆青澄听漏了哪部分,他可以帮着回忆,尽份心意。
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边没了人,林书办下意识回头,竟见穆青澄落后了几步,她眼神似失焦了般空洞,流露出几许他从未见过的哀伤。
林书办愣了愣,轻声唤道:“穆仵作?”
穆青澄垂眸,极力压下繁杂的心事,而后抬步上前,故作无恙地扬唇一笑,“没事儿。”
“姑娘良善,但也不必过多伤怀,我们刑名这一行,见多了生死离合,也便习惯了。”
林书办有意换了称呼,安慰之语也恰到好处,可是穆青澄浑似没有听见,随意“嗯”
了一声,便继续往前走了。
“老管家,不知夫人的病案,如今府里还有存档吗?”
穆青澄问得不动声色,垂落的双手,却寸寸攥紧。
“病案?”
老管家一楞,随即摇头,“我不清楚。
有关夫人的一切,都是老爷亲自料理的。”
林书办跟上来,虽然他不知穆青澄纠结李沐夫人的病情是何意,但只要有出力的机会,他便不会放过。
于是,他插了句话:“当年替夫人诊脉医治的大夫,你还记得吗?”
提起旧事,老管家愈发神伤,“我家老爷前前后后请了不下十个大夫,连宫里的刘太医,也被老爷托关系请来了,但夫人的病实在难缠,不管多少药喝下去,都没有半分起色,最终香消玉殒。”
林书办递上纸笔,“烦劳管家将这些大夫的姓名、住址、坐堂医馆写下来,包括刘太医。”
“是。”
老管家应下,当场提笔书写。
穆青澄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这林书办倒是个做事伶俐的人,与他搭档查案,应该轻松不少。
老管家写完后,林书办拿给穆青澄过目,说道:“穆仵作,若是有核查的必要,我愿……”
“不必。”
穆青澄脱口打断,如若李沐夫人的死因有异常,那遣林书办去查,怕是凶多吉少。
林书办不明就理,自是失落。
穆青澄转头又问:“老管家,那件蜀锦衣物,你可曾见别人穿过?”
“未曾。”
“李府最近可有外人出入?”
“官场同僚皆知老爷不待客,所以并无往来。”
“亲友呢?”
老管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夫人病故后,老爷将李家亲族全部迁回宿州老家了。”
“为何?”
林书办惊讶不已,翰林院修撰是个稳妥的闲差,为何不留家人在京享福?
老管家摇头,“我不知道,老爷不让我过问,老爷还想把我和小姐也送回老家,小姐不愿意,正好小姐和柳家的婚事定下来了,这才没有离京。”
闻言,穆青澄思绪翻涌,“你家姑爷柳沛,有多久没来过府上了?”
“约摸有大半年了吧。”
老管家回忆了一番,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复杂,“老爷不喜姑爷,并不愿意多见姑爷。”
穆青澄讶然,“既然不喜,又为何结亲?”
“哎,说来话长。”
老管家眼眶泛湿,又兀自悲伤起来,“老爷惨死,小姐失了娘家倚靠,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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