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不要盖的,向迩乖乖点头。
迫近离别,病房来去的医护人员有十多位,马克站在最后,轮到上前也不发一言,看向迩坐在床头满脸笑意,半点不像来时那样的虚弱萎靡。
到底是这段时间接触最密切的朋友,他对这个男孩儿抱有某种怜爱,最后掉出嘴边的祝福不过一句身体健康。
说完,他俯身将向迩勒进怀里,两根手臂在他背后轻轻拍一拍,接着放手,递他一本封面素简的连环画。
“是你最爱的一本。”
马克说。
向迩抬头:“谢谢。”
他将书收进自己的小包里,见爸爸始终盯着自己,忍不住抿嘴笑一笑,笑得很好看,带点男孩儿青涩的羞怯,耳尖也微微发红。
他确实是很单纯的,向境之不止一次地这麽想着。
归家路途遥远,向迩上机没多久就困得两眼湿润,后来卧在爸爸怀里安睡,期间做了几个短暂的梦,但等睁眼又一个都记不得,究其原因,他猜测应该是每次机舱有噪音,爸爸就会拿手捂住他耳朵,接着微微躬身贴在他脸边,以防止噪音入侵他的梦境。
但也就是因为周边太过于安静,导致他梦着梦着,就忘了自己在做梦。
下机后转车,向迩还半梦半醒,迷糊听见耳边有人低声说话,大概是爸爸和那个君复哥哥,他隐约听见两声“做好准备”
,正要细想,意识又被拉进地底,等终于清醒,早已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白君复没想到自己出趟国,还能免费在向境之家蹭住两天,和当初陈冬青到访一样,他对这幢独立小别墅从头到脚评价一番,最终结论是“还算不错,勉强能住人”
。
向迩一路睡得断断续续,脑袋也疼,向境之就想让他再睡会儿。
在楼上陪孩子睡着了,他关门下楼,看白君复在庭院观察一株绿植,生机勃勃的,几乎要穿过围墙钻到邻居家去。
“你这些年,就住在这儿?”
他接过向境之递来的水。
“不算,搬来没几年。”
白君复问:“我听人说,早几年你们还被跟踪过?”
向境之笑道:“都是很久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刚出来,人生地不熟,也没什麽人脉,带着孩子只想过几年安稳日子,但没办法,过不成。
耳朵跟着我受了很多苦。”
白君复:“那你有和他说你两天之后就要回国的事吗?我看那孩子挺依赖你的,这算好事吗?像我们家,我在耳朵这个年纪,跟我家里人分开都快有五六年,时间久到我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从部队出来,走到街上,我一个地方都不认识——你会不会太溺爱孩子了,他小时候我就觉得,你对他感情太深,这不是在帮他,还可能是害他。”
向境之问:“你觉得我溺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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