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便引得下面一片议论之声,秦舒便只听得断断续续的讲学声,正想往前边去,就见前面密密麻麻的百姓散开来。
三五一个一群正讨论温陵先生的讲学,这里来听的大多以年轻人为主,几个年轻的士子一边走一边道:“先生说的实在有理,倘若夫妇之间,仍以三纲五常论之,几十载光阴岂不无趣?”
另外一个道:“倘若遇卓文君那般的奇女子,便是不纳妾又如何?现如今不说旁人,内阁首辅崔阶一生只得一老妻耳。”
秦舒听他们讲话,顿时明白来,这好像那种小众先锋交流会一样,只是她完全没有听到什么,就已经要结束了,忍不住抱怨道:“都说了下车步行,偏你不肯。”
陆赜瞪她一眼,用扇子敲敲她脑袋:“待会儿自然能见。”
果不其然,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有一个道童上来:“陆大人,我家先生有请。”
两个人跟着道童而去,往后百十步,便见一铜亭,一进去便暖和非常。
一老者、五十多岁的样子,剃了光头,穿着道袍,不僧不道的样子,清节凛凛,面前摆放着棋盘、黑白云子,见陆赜来,挥挥袖子,笑:“宣远兄,五六年未见,你大变样了。”
又指了指面前的蒲团:“对弈一局,如何?当年宣远兄,棋艺冠绝京城,不知官场案牍劳形,可有减退?”
陆赜解下斗篷交给秦舒,撩开袍子,盘腿坐下来,随意按下一枚棋子,笑笑:“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难道孔子出生以前,人们白天都点着蜡烛走路吗?陛下去年六月听此言论,不过微微一哂,道好一个狂生。”
温陵先生也按下一枚棋子:“将头临白刃,一似斩春风,老夫五十八了,还害怕什么呢?”
陆赜微微叹气:“你收的学生越来越多,门徒信众也越来越多,便是陛下不计较,那些朝堂上的儒家弟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虽有心学门人替你周旋,保你十载安稳日子,谁又能保你一辈子呢?”
温陵只笑笑,并不回答他,反而瞥了站在陆赜身后的秦舒:“这位姑娘看样子也是善弈之人。”
说着便放下棋子,望着秦舒笑:“这盘棋,我已经输了,是不是?”
秦舒笑笑,从棋盒里拿出一枚白子,按下:“先生此局虽落下风,但是还有可周旋的地方,只是先生自己心里已经认输了,这棋怎么下也是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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