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心里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正待开口让他别哭,就听见南念问了句话。
“兄长,你见过那书信是不是?”
云锦五脏肺腑像是结了冰,他想要摇头,却动不了,半晌他垂下了眼睛,“世子可有决断了?”
南念近乎绝望的看着他,“哥,你告诉我谁逼你的?”
云锦抬眼半是无奈半是纵容道,“殿下若是有决断了,还来问臣做什么,只能叫殿下为难?”
南念抬头,却看不见眼里半点水光,“哥哥,你没原谅我娘,是不是?”
云锦沉默了一会,“殿下,这于你无关,还请殿下不要多想,臣万万不会做牵连世子的事情。”
南念收回了手,望着幽深的地牢,望进了云锦的眼睛里,他的声音冷的像是炉火后的灰烬,“哥哥,我为了你,委身于小庆安侯,你却告诉我与我无关?”
“什么!”
云锦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身上的锁链泠泠作响,“南念!
你是燕北王世子!”
南念只垂下眼睛,“兄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尽量帮兄长打点清楚,还有,我娘不会对不起我爹爹,我知道兄长不信,罢了,我也该走了,兄长保重。”
云锦只觉得被打了一巴掌,看着南念的背影,他走的很快,门关上之后,他才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跪了多久,云锦踉跄着起身,却没站稳,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地牢里冰凉的气息顺着脊骨钻进他的身体,云锦将自己蜷缩在一起。
“你爹爹怎么死的,你忘了么?阿锦,我是你娘啊。”
女人的声音在记忆深处翻滚不休,云锦突然开始剧烈的呕吐,半晌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终究他红着眼眶小声地唤了一声,“殿下。”
然后闭上眼睛,眼泪就从眼眶中跌落下来。
十六沈追坐在大理寺堂前翻了翻案卷,与林劝寒暄了半晌,十六匆匆走进来附耳在沈追身边说了什么,沈追放下架着的一条腿,满意地点了点头。
南念让人来告诉她他在南宫门之外等着,沈追心情很好,小东西要说些什么了。
想到这里,沈追看向坐在对面孜孜不倦地看着案卷的林劝,“林大人,孤有些事情要办,先走一步。”
林劝的眉头刚刚皱紧,沈追随手将手中的一个案子推了过去,“林大人若是太费神,不如先看看这个南方水患,流民杀人的案子,国以民为本,多费些神总是好的。”
林劝愕然,这案子在来到大理寺之前就结了,怎么又被庆安侯翻出来了?林劝低头只得细细研读案卷,沈追转身踏出大理寺,窗外下起了细雨,侯府的马车已经备着了。
沈追背着双手仰头望了望细雨绵绵,感叹道,“春末的雨,多下些总是好的,”
旋即想起了些什么,“十六,你怎么跟在孤身边?世子出门怕是没有带伞。”
十六面色有些尴尬,“主子只是吩咐了要臣看着世子说了些什么,故此臣就没跟着。”
十六从来心眼儿耿直,沈追也懒得跟她计较,摆了摆手。
十六心里疑惑,拿不准殿下到底怎么待世子。
沈追看她面色便知道十六不通人情,“好生照顾着,你当南念就只是个质子么?”
十六低声道,“殿下如此看重他难道不是因为他那一身皮囊?”
沈追有些恨铁不成钢,“孤就怎么带出来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人?”
随后悠悠道,“他可是燕北正统血脉,赫连昭怎么也不能跟他撕破脸来。”
十六恍然大悟,“殿下千虑。”
沈追上了马车,放下帘子,“抄小路,去接他。”
十六应声道,“是。”
南念站在南宫门外,细雨就落在他得到肩膀上,发梢蒙上了一层细细地雨雾,他却毫不在意。
南念这时候心乱如麻,闭了闭眼睛,满心除了兄长搅进了一滩浑水,就剩下了保不住他了这一个念头。
可这念头却是连碰都不能碰。
南念胸口一阵心悸,他伸出五指轻轻地抓住了胸口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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