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的那一年,葛兰刚满十二岁。
葛兰在家,从来不叫后妈为“妈”
,先是什么都不叫,碰头了也是叫“哎”
或“喂”
之类,后来父亲暴怒,只好折中一下,喊她为“菊姨”
。
这位菊姨的性情其实算不上太坏。
她是个小学教员,怎么说也是个知识分子,她深知当今中国做后妈的总是受人腹诽,总是给人以不好的形象,好象虐待子女成了她们的强项、专利,非她们莫属似的。
她觉得冤枉,她认为是人们误会了她们“后妈一族”
。
菊姨中年丧夫,膝下无子,一个人往来穿梭于学校与家居之间,形单影只,孑然一身,虽生活安逸,却内心寂寞。
她本想就这样得过且过地苟活下去,度完后半生就算了事,不过与葛兰的父亲葛文龙的一次邂逅,使她毅然改变了守寡终生的初衷。
一天中午她去长江北路购物,转悠了大半条街,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葛文龙经营的“千纸鹤”
内衣店。
葛文龙热情的服务,粗犷的外表,潇洒的神态以及成熟的气质,都深深地打动了她。
他留给她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新工作,甩开刘大志,葛兰以为。
她不屑求助于父亲和他周围的关系网,她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寻求一份称心的工作。
这天她略施脂粉,随身带上必要的身份证、毕业证,就像《苏三起解》里的“玉堂春”
苏三一样,“将身来在大街前”
。
左右环顾了一遍,但见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四下茫然,没了主意。
她不由感叹:“华国人民真是多如牛毛啊!”
二十分钟后,葛兰钻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胡同大街。
她是急病乱投医,决定从脚下开始挨家挨院地毛遂自荐。
葛兰叩响了第一家名为“头发乱了”
的理发店,率先吃了挫败之苦。
葛兰上去就说:“你们这里招不招小员工啊?”
一个头发乱成鸡窝的女孩子接口道:“什么小员工大员工的,你会理发吗?”
“我学过一点点的,一点点。”
葛兰心慌慌地回答。
“正经实践过没有?”
女孩问道。
“有啊,我理过很多人的发啊,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我都有理过的。”
“既然这样,你跟我来。”
女孩看样子像是这店里的二把手,她冲着正在盘头的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说:“大姐,新来一姑娘,要应聘咱店,说曾学过这门手艺的,我就让她试试,你看行不?”
那大姐说:“成,你在旁边看着点,别笨手笨脚地惹毛了顾客。”
女孩眨眨眼睛:“不消你嘱,我心里有底儿。”
恰好这时候走进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男人一副政府官员派头,上来便嚷:“小姑娘呢,我要理发!”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