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嗅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没有立刻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把那个梗在心里许多年的问题问出口:“他……是什么样的人?”
从前他还小,知道唐闻不喜欢,便把这个人自觉从记忆里删除,只当没有发现过对方是谁。
一直到前天,他还以为这件事可以靠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解决,谁也不会来找他的麻烦,他也可以当作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
但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和十年前一样天真得可笑,只要有一个知情人想要翻旧账,就没有任何存在意义。
他能理解俞秋月为什么对他态度恶劣,心理上却无法接受对方嘴里说出的话——无论唐闻还是他,都没有从那个人身上得到过任何好处,又凭什么要为此负责呢?撇开讨人厌的俞秋月不谈,不可否认地,他又重新对那个人产生了好奇心。
俞秋月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却显然不这么想,没有人会揪着毫无感情的丈夫的情人不放,而她对唐闻的记恨明显远比对霍言强烈。
她不是真的对严亦航毫无感情基础。
时隔这么久,霍言再把这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挖出来,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上一次他看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唐闻重病时从报纸上看到对方中弹入院,生死未卜的消息,但那时他对严亦航的身份一无所知——准确来说,是对他和俞家的关系一无所知。
他没记错的话,严亦航一直是以严氏少东的身份在外活动,他在长达近十年的时间里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娶了俞家的小姐,也从未想到这个人会让唐闻成为见不得人的地把这说干净不干净,说脏却也算不得脏的活交给了他,让他专门负责和底下的人沟通,做一架不那么稳固,随时可以斩断的“桥”
。
“现在那批人已经都不在了,也没办法再找到什么熟悉他的人来问话。”
俞明烨说,“严亦航出事的时候在船上,动手的人心狠,整艘船都给他陪葬了。”
俞家底子不干净,这事在淮港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没有谁会蠢到把它说出来,也没谁还把这点底子当作能撼动庞然大物的根基。
说到底,在普通百姓看来,今天的俞家和政商两界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去翻早年起家时的那点旧账,也只能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霍言属于普通人里不太八卦的那种,对俞家了解也不深,多半还是因为燕虹才知道的。
这些经常上娱乐小报的内容对他来说其实有些陌生,但俞家从码头商业起家,底子不那么干净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并不觉得奇怪。
可他从前以为俞明烨就是他和这些事情唯一的交集,从来没想过这些会和他本人扯上什么关系,当作听故事一样看过就算,基本都没往心里去过。
……现在没办法看过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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