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难以接受自己变成孤儿的事实,几度抑郁焦虑,对一切失去感知,没有情绪,宛如行尸走肉,她想活着,想好好地活着,所以才选择来殡仪馆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工作,以唤醒自己的感知。
今天她会生气,是好事。
回到家,屋里传来一阵轻缓悠扬的琴音,傅柏秋正要输密码,胳膊一顿,缓缓放下去。
庄严的曲调由缓慢引子而起,史诗般悲壮的氛围,余音袅袅,而后沉着忧伤,又焦虑不安,热情高涨。
肖邦的《g小调傅柏秋不记得自己怎样逃上了楼,心口被那人的眼泪绞得生疼,她颤颤巍巍关上房门,摸到柜子上的骷髅模型,紧紧捂在怀里。
骷髅白骨森森,黑洞洞的眼窟窿狰狞可怖,却是她抑制情绪的良药。
她抱着骷髅蜷缩在地板上,像死过去一样,直到天色黑尽,外头亮起了路灯,她眼皮动了动,恍惚爬起来,拿衣服去洗澡。
晚餐是时槿之做的,肉酱意面,手艺尚可,两人面对面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时槿之的目光始终在傅柏秋脸上打转。
“我脸上有东西?”
时槿之摇头,专心吃面。
吃了一半,她突然抬起头,眨眨眼:“毛毛,你刚才弄哭我了。”
傅柏秋一叉子面送进嘴里,细嚼慢咽着,腾不出空说话。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时槿之自嘲地笑笑,不再言语。
过去的事情是伤疤,揭开总会疼,她这些天小心翼翼,不敢在傅柏秋面前表露丝毫想挽回的情绪,可是忍不住。
而对方忽冷忽热的,让人捉摸不透,好像不是从前她认识的那个毛毛。
吃完饭,傅柏秋主动洗碗,时槿之想说点什么,瞥见她那张冰坨子脸,堪堪把话咽回去,进浴室洗澡。
傅柏秋在厨房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悄然松口气。
以前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哄人,尤其哄时槿之,小公主脾气很傲,容易生气哭鼻子,她每次都既心疼又头疼,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惹对方生气,说什么是什么,宠到骨子里。
至于现在,她会逃,会躲。
洗好了碗,傅柏秋关掉水,浴室水声也停了,接着门被打开。
“毛毛,帮我拿一下睡衣。”
时槿之探出半个脑袋,对外面喊了声,“就放在我床上。”
傅柏秋眼角微微抽搐:“好……”
这是时槿之的老毛病,洗澡总忘记拿衣服,以前家里只有她们两个,她经常光|着从浴室出来,无所顾忌地当她面穿衣服,穿着穿着两人就穿到被子里去,然后都要重新洗澡。
傅柏秋走进那间稍大的卧室,开灯。
房间里非常整洁,被褥床单枕套都是蓝色系,床头柜上堆了一叠五线谱稿子,她没细看,拿起床沿处叠好的睡衣,视线一掠,发现最上面是条黑色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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