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峰把他抱得死死的,但他仍然浑身冰冷,血液凝固住了。
抉择混杂着消毒水和某种潮湿气味的暖气,在住院部沉重的空间里熏得人心慌。
季廉拿着护士刚交代的付款单,跟正帮忙看守着的邓玲阿姨打了声招呼,往电梯间走去。
电梯还没等来,先等来了刚走出卫生间的全一峰。
“我下去交个费。
你,你先回去吧,”
从认识开始,季廉跟全一峰说话,或正经或亲昵,从来都是坦荡荡的,唯独此刻,他的眼神破天荒地闪烁着,“我在这里陪着我妈妈就好了。”
全一峰呼吸一滞,心脏狠狠抽疼了一下。
他没有急着说什么,只是握住了季廉的手,把他冒着冷汗的拳头包裹进了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大概站着四五个人。
全一峰感觉掌心里一滑,季廉的手,连着他心底里的什么珍宝,一同滑出了他的保护范围。
自从抢救的医生离开之后,季廉一直很沉默,但全一峰是季廉的微表情解读专家,他知道他脸庞上每一毫厘的微颤之下所隐藏的情绪。
季廉走进电梯,眉目低垂。
赶在电梯门关闭之前,全一峰对里面低声说了一句:“别怕,我在。”
缴费的地方在隔壁楼,两栋楼的二楼之间连着一条空中花园走廊。
走廊被罩在透明玻璃顶棚之下,就像一个迷你温室植物园,任外面的北风已经开始呼呼直吹,这里仍旧安静温暖,高低错落的植物有的已经掉光了叶子,有的还顶着一树郁郁葱葱。
匆匆而过的季廉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一小片天地。
晚上8点半,住院部里说不上冷清,但已经没有了日头里的熙攘。
交完费往回走,母亲的病房仿佛压在心尖上的一座大山,作为儿子的羞愧,和作为爱人的迷茫,把他的脚步压得沉重迟缓。
楼外呼啸的北风仿佛都径直往自己心里吹,吹得五脏六腑都跟着嘶嘶作痛。
双眼中就像有一座将决未决的河堤,在等着全一峰的离开,好来一场彻底的崩溃。
他不能让全一峰看到他的崩溃,他已经伤透了母亲的心,他不愿再见到任何一个至亲因他而心碎。
不知道是走廊里的哪片叶子还是哪根树枝的影子晃进了他拥挤的眼睛,突然间,就受不了了,倚靠着边上的一丛矮树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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