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恕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看《农政全书》。
徐文定公说种菜,择种为第一义。
每一代留出的种子,或淘汰,或导择,簸扬筛选,优者种植蘩焉,劣者丢弃无踪,代代下来,产量才会高。
大晏取代前朝,你说算不算大晏是优者,而前朝是淘汰的?这样说来,那许多朝代更迭,难道都是优劣淘汰的结果?那又是谁来淘汰导择呢?”
陈冬储冷汗都下来了,他以为《农政全书》就是教种地的而已:“臣……不通农事……”
李奉恕道:“这股力量越来越大了。
找不到来处,找不到去处,无法抵抗。
你说大晏,会被淘汰么?”
陈冬储答不上来。
他鼓了几天的勇气已经全部炸完,他想起来自己无状,低头羞愧不能说话。
李奉恕长出一口气,吐了沉积的浊气:“回去告诉你哥,开始准备吧。
先别高兴太早,接下来有很多麻烦。”
李奉恕试着握了一下右手,血痂干在绷带上。
能握手心里的,除了自己的血,竟然没有别的了。
这回看一看,摄政王的权力,到底有多大吧。
“四个事,第一是西北又在闹白莲教,老样子朝廷里分两派主剿主抚,大臣名字我都列给你写了。
第二是太后的亲爹乞请田庄,想要京郊的牧马场。
第三是有人参山东都指挥使宗政鸢。
第四你那个提高官员俸禄的事现在是在京城试点,很快就会推及全国,等级不同依次增加,和考评挂钩,督察院一直在忙这个,所以明年京察我们麻烦了。”
王修进门灌几大碗茶。
摄政王的亲信一直做着个都事,没有提拔,官员们乐得不管。
王修当值就上朝,不当值就窝在中书省翻故纸旧卷。
口音问题,平时话很少。
同僚们觉得他识趣,不在刁难他。
上次大明门官员们一架,王修认识个人,锦衣卫空壳光杆指挥使司谦。
同是被排挤的人,容易建成联盟。
李奉恕道:“参宗政鸢什么了?”
王修道:“恣意张扬暗藏私兵图谋不轨什么的。”
李奉恕道:“嗯。”
王修道:“你这反应倒镇静,现在不光文官不服你管,武官都要造反了,你不着急啊?”
李奉恕道:“增加俸禄有你份没?”
王修道:“有。”
李奉恕道:“那就老老实实回去办差。”
下午鹿鸣背着大药箱过来了。
换药之前鹿鸣看看左右没人,把门关上。
然后小脸严肃地看了一眼李奉恕,从药箱里拿出一套白布做的反开身围裙,长袖,手腕扎口,背上系着几根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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