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叔、大牛、二牛,以及四位叔伯婶婶,此刻,站在院墙外的泥路上,望着空地上那几辆宽阔而奢华的马车,以及车辕上拴着的六匹高大骏马,有些六神无主。
七人脚步踟蹰不前,不敢迈入院门。
大牛抬手用衣袖轻拭额上的汗水,看着自家小叔,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忐忑问道:
“小叔,孟小郎君家有贵客临门,我们这副模样,此时进去……会不会惊扰到贵人?”
大牛一家衣着破旧,刚刚劳作完毕,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以如此窘态进入庭院,倘若惊扰到贵客,恐怕会给孟家招来难堪。
孟小郎君乃郑家的大恩人,他们这等破落户贸然进入孟家庭院,若让贵人对孟家起了轻视之意,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郑小叔身上。
郑家大嫂心慌意乱道:“他小叔……要不我们先把树梁和毛竹堆放在在院门外,回家用食,等贵人离去,再入庭院帮孟小郎君搭建牛棚。”
一家人清晨获小石头通知,不敢有半点耽搁,早食尚未吃,便立刻操起工具赴后山伐木砍竹。
辛勤劳作半日,水米未进,此时,他们已是饥肠辘辘,困顿不堪。
郑家小叔举棋不定,低头沉思片刻,犹豫地说道:
“各位嫂嫂,我们如今这副模样,确实不堪入目,如此进院,招惹贵人嫌弃,恐怕真会让孟小郎君为难。”
“但若是贵人久留孟家,我们无法在今日帮孟家搭好牛棚,那到时……恐怕就耽误了孟小郎君所托之事。”
潦倒自卑如大牛一家,在衣着鲜亮的贵人面前,呼吸声大些,脚步声重些,都感觉是种罪过。
一家人伫立在寒风中,彷徨无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院内,老掌柜立于水缸旁,神情严肃地对两个精力充沛的皮猴子吩咐道:
“你二人速去井边打水,将此水缸灌满,然后用油布将缸口严严实实地封住,不得露出丝毫缝隙。”
山君之骨,价值千金。
能有幸亲手炮制这难得之物,就绝不能让它在自己手中出现任何差错,这副虎骨所酿成的大补之酒,或许也是他此生的封山之作。
院墙之外,传来细微声响,偶尔有模糊不清的交谈声飘进院内。
正在院墙边缘溜达的小毛驴止住步伐,耳朵微颤,低头轻轻拱了拱正埋头摆弄虎牙的小主人,轻声咴咴了两下。
瘸腿小毛驴自回到孟家后,饮食无忧,亦无需拉车磨豆,驴生很是安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万物有灵,小毛驴惧怕再度被人牵走卖掉,不敢再踏出庭院一步。
小狸奴非常珍惜这失而复得的可怜小毛驴,闲暇之际,便会将它牵出猪圈,陪它在院中逛荡几圈,让其活动一下筋骨,撒撒欢儿。
“怎么了?小毛驴!”
小狸奴抬头,小手轻抚那凉凉的驴鼻。
小毛驴侧头望向院墙,继而又咴咴鸣叫数声。
孟青山曾告诫过小狸奴,无论何时,即便有大人相伴,也不可轻易踏出孟家大院。
黄家一十七名青壮被孟青山无情击杀,黄大郎因他手足尽断,深陷牢狱,黄氏宗族与孟家,已然势不两立。
兔子逼急了尚且咬人,何况是横行鹿鸣村数百年的黄氏宗族。
若黄家族人撞见出外玩耍的小狸奴,一时之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极有可能会行穷凶极恶之事。
轻则,遭其劫持以胁迫孟家,重则,遭其当场报复,性命难保。
小狸奴此刻也听到墙外传来的细微声响,她赶忙牵着小毛驴远离院墙。
“小姐,怎么了?”
院子中央,目光一直落在小狸奴身上,害怕其不慎被驴踢伤的胖丫,赶紧跑来问道。
“似乎有人在院墙外面徘徊,胖丫……你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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