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燕府谜局
铜雀衔枝烛台于纱帐外摇曳，暖黄烛火将香玺睫毛的影子烙印在承尘的蟠龙纹上。
她试图蜷缩手指，却发现连指甲缝里都渗着铁锈味——她知晓，那不是血，而是燕山铁矿特有的赭石粉尘，正从她肩胛贯穿伤处汩汩涌出。
淡雅熏香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她心中陡然一沉，敏锐地意识到，此处已不再是她熟悉的玺院。
不经意触碰到锦被下暗藏的银熏球——镂空花纹里嵌着半枚"；燕"；字印鉴，正是朱棣批阅军报的私章，边缘还沾着未拭干净的朱砂。
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她惊觉自己竟置身于燕王府邸。
肩头伤口处，钻心的剧痛汹涌袭来，好似有无数钢针在狠狠扎刺，令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姑娘可觉得好些了？”
伴随着清脆的环佩声响，徐妙云迈着细碎步子走进来。
烛泪在鎏金铜台上凝成血珠，烛火映出徐妙云半张芙蓉面。
她抬手抚过鬓边累丝金凤，步摇垂下的东珠闪烁着温润光芒，正巧遮掩住她眼眸深处的城府——这正是她与胞妹徐妙锦最显着的不同。
香玺恍惚间想起妙锦，那日她便是簪着同样的缠枝莲纹玉梳，在玺院的紫藤架下冲她盈盈浅笑，眼中秋波流转如秦淮春水般清澈。
“你和妙锦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香玺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案上琉璃杯盏，琉璃随着动作轻响，后半句轻的只有自己听见，“可却没有她琉璃盏似的透亮心肠。”
“世人皆说，同胞姊妹，宛若同株并蒂之花。
你与舍妹情谊深重，多年来常替我陪伴在她身畔，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徐妙云说着素手忽举，如蝶落花枝般轻覆香玺手上。
那掌心寒意彻骨，似霜雪初凝，惊得香玺指尖一颤，下意识地抽离出来。
徐妙云看出香玺眼中敌意，却神色未改，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姑娘莫要对我心存戒备，我与你虽立场不同，但这份对妙锦的牵挂是真心实意的。”
说着，她微微侧身，从旁桌上端起一盏新沏的茶，动作优雅舒缓，“这是今年新贡的香茗，滋味清甜，最是能平心静气，姑娘不妨尝尝。”
她的目光始终温和，带着几分安抚意味，递茶的手稳稳当当，似乎完全不在意香玺那充满警惕的眼神
，
香玺并未接茶，眼神直直地盯着徐妙云，试图从她的神色间探寻出一丝隐秘线索。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两人面庞上交错闪烁，香玺暗自思忖：朱棣究竟为何要救自己？
“这是英旭所托。”
徐妙云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解释道，“姑娘可知，当增寿收到诛杀你的御召时，英旭心中是何等焦急？”
“陛下要杀我？”
香玺听闻，先是一怔，随即轻笑出来，那笑声里满是自嘲与不信，仿若在听一个荒诞至极的笑话，“怎么可能？”
“若不是陛下默许，又有谁敢调动明军士兵围剿玺院？如今朝堂好不容易初战告捷，怎会因你扰乱军心，破坏来之不易的稳定局面？”
徐妙云的话滴水不漏，让香玺竟无力反驳。
彼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朱棣身着玄氅，裹挟着塞外沙尘踏入屋内，瞬间扑灭满室沉水香。
他腰间玉带扣分明刻着北斗七星，然而天枢星的位置却被他拇指有意无意地遮挡住。
“陛下新纳的李美人，左眼下也有一粒胭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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