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仁坐回圈椅里,静静地想了很久。
相比秦府的热闹,魏王府便显得安静多了。
陶嫤醒转时,已是辰末。
大约是前一晚在湖心亭吹了冷风,早上起来说话囔囔的,连带着头也有些发晕。
她扶着脑袋歪在窗户旁,想吹吹风好受一些,无奈不见效。
玉茗上前给她披了件褙子,语气迟缓道:“想必昨晚受凉了,姑娘多穿些,我让人去煮碗姜汤端来。
您先喝下,若是再不好便请大夫。”
这么一说,陶嫤想起来了,“我昨天好像在亭子里睡着了,是谁送我回来的?”
印象中她抢了江衡的地盘,把整个矮榻都霸占了,躺在上面惬意地纳凉。
后来也不知江衡走了没有,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那是怎么回来的?难道江衡没走么?果不其然,玉茗说是魏王,“您那会睡着了,魏王抱着您回来的。
真是多亏了魏王,否则您在那种地方睡一夜,受伤廊外悬着灯笼,勉强能照到屋里来。
昏昧晦暗的光线,勉强能看出江衡的轮廓,他穿着一身锦袍,看样子是刚从府外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及换。
陶嫤抹了抹眼泪,带着糯糯的哭腔:“魏王舅舅怎么来了?”
江衡点燃了香几上的油灯,重新坐在床头,“我听下人说你病了,便来看一看你。”
他确实刚从军府回来,白天忙得焦头烂额,半夜回来尚未进食,便听到她生病的消息,当即足下生风地赶来看她。
贴身伺候她的丫鬟说她病了两天,这个傻姑娘,生病不知道告诉他么!
丫鬟说她歇下了,他本想进来看看她,不曾想听到她低低的哭泣声。
像小兽的悲鸣,带着无助和孤独,听得让人心碎。
就着微薄的烛光,江衡看到她脸上湿漉漉的泪痕,没有多想,伸手便用拇指抹去她的泪,“哭什么?身上不舒服么?”
她摇了摇头,一眨眼,一滴泪恰好落在他的手背。
仿佛滴在心尖儿上的油蜡,带来微微的刺痛,他正要宽慰,听见她小声说:“以前我生病的时候,阿娘总会守在我身边,喂我吃药,拍我的背。
没有她在,我睡不着。”
江衡听出她话外之音,蹙着眉头问道:“你没吃药么?”
她又在被子上蹭了蹭,“没吃。”
连生病了都不忘撒娇,那声音婉转绵软,带着嗡嗡的腔调,听得人心肝儿一颤,哪里还舍得苛责她?不过这小不点太不让人省心了,生病了还不吃药,难怪一场病拖了两天都不见好。
江衡叫来她的丫鬟,肃容问道:“郡主不吃药,你们就不知道劝她么?”
今夜是金荷寒光当值,两人泥首在地,苦恼地看了眼床榻,“回魏王,婢子们都劝过了,但姑娘就是不肯吃。
姑娘说不是大病,撑两天就会好的,可是这烧一直不退,万一烧出什么症候如何是好?求魏王多劝劝姑娘,让她吃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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