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来不及了。”
裴荆语气淡淡的。
就在这时，长街两头涌出两队全副武装的将士，他们迅速上前按住了他。
月上中天，红伞落地。
我整个人暴露在月光下，却见裴荆勾起了嘴角，眼中闪动着疯狂，他说：“罗娇，你一定要来救我。”
将士们手持刀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
为首的将领跨坐在马背上，眉头皱起，扬手一挥，命令道：“带走！”
将士们押着裴荆朝皇宫的方向走去，我怔在原地，不明白裴荆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晚，他是故意带我出来的。
他算准了时间，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抓走，知道他被抓走时我不会暴露在日光下，
我的双手紧紧握着。
“裴荆，你到底想做什么？”
重逢之后，我就从未看懂过他，他与幼时那个会为我爬树抓知了的人完全不同。
现在的他，就好像整个人隐藏在厚重的迷雾中，让人摸不透，看不清。
“刚才这个人……好像是通缉令上的巫师吧？”
“对对，就是他，听说他做法诅咒皇帝，被当场捉住，后来又逃了！”
“被通缉还这么大摇大摆地上街，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唉，散了散了。”
夜色渐深，人群散去。
我看着地上歪倒的红伞，试探性地伸出手，握住了伞柄。
月光下，一柄红伞浮在半空中，幽幽地向前飘动，若非宵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恐怕这幅情景会吓坏不少人。
我将红伞送回西北角的小院。
独自飘向了皇宫。
建章宫，灯火通明。
方才在街上将裴荆带走的将领，此刻正跪在刘彻脚下。
“你当真听到他对罗娇说话？”
刘彻说这话时，微歪着头，单手按揉着太阳穴，半阖着眼睛，眼下一片暗色的阴影，看起来有些疲惫。
“是，末将将他擒住之时，他的确说让罗娇来救他，可他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同行的将士均可作证，末将不敢胡言。”
“好，你先下去吧。”
刘彻向外挥了挥手，将领应声退下。
“咯吱——”
沉重的关门声响起，大殿中只剩下他一人，摇曳的灯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整个人被自己巨大的阴影所笼罩。
许久，他缓缓走下台阶，离开了建章宫。
我跟在他身后，试图找到裴荆的下落，可他去的方向竟然是甘泉宫，他去那里做什么？
甘泉宫的桃花树已经长出了新芽。
又是一年春三月，他站在树下，沉默着，只有夜风吹动他的衣袍。
就在我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他从怀中拿出了那卷备受嫌弃的《长门赋》，轻声道：“罗娇姐……”
我的灵魂一瞬怔愣。
连忙飘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他只是低头看着，满眼的忧思怀念不加掩饰，可我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思念一死了之的我，还是在思念无缘复生的叶俏儿。
“陛下。”
正思索着，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她腹部隆起，走动间还要用手扶着腰，看起来微微有些笨重，却也显得她整个人更加柔和，她手中拿着一件披风，缓缓走向刘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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