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明,你怎么进来的?”
叶矜坐起来,低声问。
他扫了一眼,大白窝在床脚,脑袋插在羽毛里。
小明见他和自己说话,兴奋地又拍起手来。
“嘘……”
叶矜连忙制止了它。
小明歪歪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叶矜叹气,把大白吵醒了,没准又是一顿好打,他拦都拦不住。
他气喘吁吁扛起小明,越过了黄线,拧开了范阳洲的房门。
范阳洲早就睡下了,只有窗外路灯透过窗帘有一层朦朦胧胧雾一样的白光。
那个光影中,床陷下去一块,有一个柔和的轮廓。
叶矜哨兵的特质在这里发挥了作用,他听见了范阳洲睡梦中清浅的呼吸声。
叶矜屏住了呼吸,把小明丢了进去,悄悄地退了出去。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那么做,小明是量子兽,铜墙铁壁都拦不住。
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哨兵对酒精很敏感,可是代谢也快,他现在是一点酒意都没有了,反而格外清醒。
他躺着看天花板,突然拧开台灯跳下床翻起了自己的包。
那个粉蓝色的小纸袋还在,他拿着它却像恍若隔世,搞不懂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会捧着那张纸有那么地开心,那么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要回家告诉范阳洲这件事情。
台灯下纸上那个黑白色的胚胎造影简直就像一颗小豆子,软乎乎的,轻飘飘的,仿佛手指一戳就能戳破。
他的确可以现在就戳破他。
只要他提交一份申请,告诉胚胎育成中心,他要注销这个孩子的id。
理由随便编,公务繁忙无心照料,发现这个孩子的遗传信息自己不喜欢,只要随便一个理由,这个小东西就会带着他和范阳洲的dna,变成一滩医疗废水。
那孩子现在不过是一个跟任何贪婪生长的生物一样的小胚胎,没有意识,也没有情绪,只顾着本能地存活着。
所以无法体会什么叫做幸福什么叫做失望,不知道甜味,也不懂酸楚,雪是冷的,被窝是暖的。
自己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然而叶矜可以。
他可以让这个胚胎就终结在此时,以至于不必面对往后也许比现在更难堪的生活。
叶矜点开了育成中心的首页,手指在业务办理的选项上虚晃了几圈,终究没有点下去。
等孩子再长大一些,他还是要考虑和范阳洲正式离婚。
就算他很贪心,留恋这个曾经作为自己的理想型存在的小房子。
范阳洲没有义务去承受这样的负担。
但是叶矜很需要,他需要这个孩子。
云杉沉默杜云杉,戴着细边眼镜,总是微笑着走在范阳洲身边的杜云杉。
他曾经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中对她怀着古怪的艳羡的感情。
叶矜感觉后背发凉,好像杜云杉身上的水汽,蔓延到了他那里,浑身都是驱之不散的阴冷潮湿。
他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抖,拘束带的结扣怎么都系不住,他埋下头,一心一意给杜云杉上拘束带。
范阳洲突然从背后出声,“叶矜,你别碰她!”
叶矜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个结固定好,站起来,“范阳洲,我是在执行公务。”
在那个屏蔽区内,隔绝了外界的噪音,也让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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