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很郁闷:你妈跟人跑了。
这也是个最合理的结果,据父亲的工友说,当年老爸是厂里的技术员,相貌不咋地,可人活泛,很有群众基础,不知道怎么就勾搭走了厂里的厂花。
不过厂子一倒闭,拮据到奶粉钱也买不起的老爸,自然留不住那位花容月貌的漂亮老婆。
余罪再不敢去打听了,后来上学同学里有以此为攻讦,总是会让他暴怒到不可自制,不止一次打得头破血流。
父亲那时候是他最后一道屏障,总是会陪着笑脸去给人家家长说好话,赔钱,把逆子领回家,揍一顿,然后光棍爹抱着倔强的没娘娃,哭个稀里哗啦。
他轻轻地把照片放回了原处,一眨眼,从照片上襁褓里的婴儿到现在的自己,已经二十几年了。
二十年甜酸苦辣就这么糊里糊涂过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已经习惯了生意上精明、生活上糊涂的父亲,他觉得一直生活得就挺好,不需要什么改变。
灯熄了,人睡了,黑暗中,余罪在凌乱地想着,在心里最深的地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想法,他其实很想去,就真被选拔走也不后悔,那样的话,就不用再看到老爸愁眉苦脸,咬牙心疼往外送钱。
也不用看到,一把年纪的老爸,点头哈腰地四处找门路。
当警察不一定必须做这些事。
可当儿子,余罪想,有些事必须做。
免费航班天下免费的午餐还是有的,这不,大年初二的中午,旅客稀落的省城太原机场来了一群。
全程免费,从家里出发算起,甚至下大雪的雁北地区,居然有辆地方警车开到了张猛的家里,接走了人,是省厅一位领导的命令,一路上地方刑警把张猛捧得像上级来人一般,好满足啊。
一天之内,散布在全省九个地市的十三名学员,在中午时分齐齐聚向太原机场。
队伍排得老长,没进过机场只见过飞机的严德标、豆晓波、郑忠亮几人老老实实地在排队,可不料这老实劲倒被人嗤笑了,骆家龙直接到了自动售票机前,扫描着身份证,吧唧,一张机票在手向同伴们扬了扬,那拨排队的傻眼了,呼拉一声全聚过来了。
“咦哟?这么简单呐,我以为跟挤春运火车样。”
豆晓波拿到了机票,好不惊讶地道。
就像当年从农村到学校,对着一喊就亮的声控灯好奇地研究了好久,之后被众人传为笑谈。
“就是啊,真好玩。
哎我说兄弟们,要是弄张假身份证管用么?现在的最新假证也有嵌入芯片。”
董韶军道,不过马上被人斥为傻逼了,还有很紧张的,李二冬拽着貌似很了解的骆家龙追问:“骆驼,你说这下雪天飞机安全吗?飞那么高,万一掉下来咱们可都没跑,我们那儿高速路可出了好几回车祸了。”
他一说,旁边的张猛却是安慰道:“应该有降落伞,没事吧。”
骆家龙对着这帮人哭笑不得了,恨铁不成钢道:“小声点,也不怕人家笑话……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啊,你们俩不是傻逼,而是很土的傻逼,简称土逼。”
众人一笑,那俩被骂的一左一右拧着骆家龙,你捣我踹,不客气地来了几下。
乱搡着到了安检口,过安检的时候安静了,陆续进候机厅,飞机还有一小时起飞,刚过安检,不少人的手机滴滴滴响了,豆晓波看了,短信:打赌,你们一群货聚一块了是不是?有好事也不叫上你余爷!
口气很拽,是余罪,豆晓波此时掩饰不住得意,直接回了条短信,对不起啊,余儿,下次叫你。
骆家龙也在回着短信:余儿,你下次还有机会的啊。
有纪律,暂时保密。
张猛笨拙的摁着手机回了两个字:活该。
熊剑飞看了看,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泄密,回了一句话:说什么呢,我不懂。
一时间,坐在休息椅上的一干学员,倒没发现都在重复着回短信的手势,不料刚发又来短信:赌五十块,今天我一定能抓到你们。
咦,这把熊剑飞气得,拽什么拽,立马回了条短信:好啊,来呀,给你五百。
好啊,抓到请你吃饭。
骆家龙也在短信上开着玩笑。
豆晓波笑了,从语句里似乎感觉到了余罪的失望,还是兄弟情深,他打了一行字:别忙了余儿,我们马上上飞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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