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短,可也透出了不少的要点。
其一:宫里能叫做“老祖宗”
的没几个,必是司礼监的人,估计不是李芳就是黄锦;其二:对方既然把冯保放到了裕王府,必也是靠向了裕王府;其三:特意提了王妃,今日一行,裕王妃怕是起了主导。
徐阶何许人也,立时心领神会,笑着颔首了:“哦,原来是这样……”
既是知道了冯保的身份,他很快便入了正题,问道,“不知王爷和王妃有何交代?”
冯保抿了口茶,浑身都被热水烫的舒舒服服的。
他看了眼徐阶,轻声道:“王爷听说徐大人应了重修万寿宫的差使,心里很替徐大人操心——毕竟,这严世蕃把手工部多年,就怕他存心给大人下绊子。”
冯保恭谨的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接着道,“后来,王爷又让我往宫里头老祖宗那里问了几句,便叫我来和大人透个底儿。”
徐阶若有所得,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抿了抿唇,面色一沉。
冯保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王妃说她知道徐大人有意趁着这阵子东风查一查工部的烂账,可这账太烂了,查不得啊!”
他似是抽了个口气,打了个冷颤,语声越发的低了,“我听宫里老祖宗说,陛下内库早就收不抵支,全靠着严家父子抵窟窿呢。
您要是查工部的账,一不小心就要查到陛下身上……这,可不好啊!”
天下皆以为严家父子乃是天下第一贪,恨得咬牙切齿。
可谁能想到,天子更是这贪官后头的贪官。
有天子做靠山,怪不得严家父子这般嚣张!
徐阶立时就明白过来了:这要是不小心,他这回就真要踩到严家挖的坑里头了。
徐阶心中一凛,颇有几分苦涩——这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可一步一坑,怎能不叫人灰心啊。
冯保倒是一派的自然,他接着道:“王妃让我和您说一声。
后日午时,蓝神仙就要给陛下扶鸾请乩,若是可以,请您想法子叫严家当日入西苑。”
徐阶顿了一下,缓缓道:“这是为何?”
冯保小心的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然后才道:“王妃说,若是严家当日入西苑,那这名分就订下了。
陛下现今已对严家心生不满,再有这么一遭,必是要处之而后快。”
等到冯保告辞离去,徐阶依旧不紧不慢的坐在位置上喝茶,他看的是冯保写在木案上的四个字。
冯保虽是太监可也心却大得很,文墨上头下了许多功夫,字迹也颇有章法。
他写的四个字极其工整:天怒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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